【瀚晨|何瀚×孙晨】 下篇(26)

何慕在医院走廊上找到何瀚的时候几乎不敢认。

在他的印象中何瀚总是衣着整齐一丝不苟,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永远呈现出一副精致优雅整洁得体的完美形象,即使是在家里也不会穿得随随便便。可眼前的何瀚赤着上身发型凌乱,身上裤子上还有不少尘土污渍,两只手都缠着纱布,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垂眼望着地面,神情说不出是担心、懊恼还是愤怒。

“这是怎么弄的!”何慕拉起他一只手,“手怎么还伤了,孙先生呢?”

何瀚抽回手,淡淡地回:“我没事,他还在里面。”

何慕看了眼急诊室又把目光移回来:“伤得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何瀚头低下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言语何慕更急:“到底伤哪儿了?他腿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这帮人也太狠了吧!人抓到没有?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何瀚也没个反应,何慕知他心里自责难受,叹口气转了话题:“我去帮你搞件衣服,还需要什么?”

何瀚沉默了一会儿,偏过脸:“晓萌知道你来医院吗?”

“我说去公司处理点事情,连爸妈也没说。”

何瀚默默看向急诊室。“晚一点再告诉她,孙晨也不会希望晓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转向何慕:“我现在心里很乱,只想守着他,其他的事只有麻烦你去办了。”

“这是什么话,”何慕不悦道,“咱俩可是亲兄弟,用得着说这些吗,其他事你甭管,有我呢。”

琐碎事都交给了何慕,何瀚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孙晨身上,邰伟也顾及他的心情,笔录就让大壮在医院里做了。拿到验伤报告后大壮直后悔对那几个家伙太客气,孙晨身上除了捆绑、暴行造成的创伤还有严重的鞭伤和大面积烫伤,伤口在肮脏的环境里发了炎,引致高烧昏迷,原本已经接近痊愈的腿伤也遭受了二次伤害,又重新处理固定打上石膏,人推出来的时候身上缠满了绷带包得像个粽子,看着比上次撞车还要严重。

孙晨一直昏昏沉沉,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噩梦,时而看到何瀚模糊的身影在面前晃,时而又好像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库房,灯光摇摇晃晃的,搞不清自己是被绑着还是吊着、是给按在桌上还是压在地板上,周围始终有很多人影,穿衣服的、光溜溜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喀嚓】强烈的反胃感疾涌而上,孙晨干呕着醒了过来。

睁开眼恍惚了好几秒,顺畅的呼吸和安静的环境让他意识到刚刚只是个梦,可是……很快他便记起来,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深陷在这场真实的噩梦里,仿佛无休无止永远无法挣脱逃离、永远不会有梦醒的一刻……

手上传来温暖的力道,孙晨垂眼看下去,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何瀚。

终结了这场噩梦的——是何瀚。

孙晨还记得那张痛苦自责的脸,还有那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

下意识便喃出了声,被牢牢抓着的手也不自觉反握住。

因疲累睡着的人被这小小的动静惊醒,迷蒙的眼在对上孙晨的眸子之后瞬间亮起来,盈着欣喜。“你终于醒了,”伸手去探额头,“还有点烧,我去叫医生。”说着便要转身出去,手却被拉住不放。

何瀚低头去看被紧握的手,孙晨忽然生出微微的窘迫,放开何瀚把手缩进被子里。“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何瀚看了他一会儿,重又坐下。“怎么会没事,你知道自己伤的有多严重吗?”语气淡淡的,却隐隐都是心痛。

说到伤,孙晨才仿佛突然感觉到遍体的疼痛,可他眼里看到的是何瀚的手。“你的手……”

“小事。”何瀚特意抬起手屈伸活动几下。总不能说是打人把自己给打伤了,丢人。

看他活动无碍孙晨稍稍放心,又问:“晓萌还好吗?”

“放心吧,她没事。只是你一直昏迷着,暂时没告诉她,我这就让何慕接她过来。”说着掏出手机。

“现在几点了?”孙晨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确定是傍晚还是清晨。

何瀚看看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都这么晚了,夜里只能留一个人陪床,还是明天再接她过来吧。”

“好。”孙晨缓缓眨了下眼,又道:“谢谢你。”

一句突如其来的谢谢让何瀚愣住。

“谢谢你保护了晓萌没让他们抓走。”这对孙晨来说太重要了。只要女儿安然无恙,再多折磨他也能扛过来。

但是对何瀚来说,没保护好他们任何一个都是无比糟糕的结果、无法挽回的疏失。

“可我没能保护好你……”何瀚的自责全都写在脸上刻在声音里。“当初我让你相信我,说会好好保护你和晓萌、不让你们再受到任何委屈、遇到任何危险,可我没有做到……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抓走、看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根本……保护不了你们……”

胳膊撑在床沿上,何瀚用双手捂住了脸。一回想起库房中见到孙晨的那一幕,就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孙晨还清楚记得那时何瀚流泪的样子——眼眶通红,像一个犯错懊悔的孩子,没有一丁点平日里的沉着冷静。

忍着疼坐起来,轻轻握住何瀚手腕,微微低沉的嗓音透出丝丝柔软:“不是你的错。”

何瀚缓缓抬起脸,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孙晨泛开浅浅淡淡的笑,作势蹙了蹙眉:“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何瀚喉咙一阵发紧,反握住孙晨的手拉到嘴边,低喃:“是啊,你才是最坚强的,比我坚强多了。”

唇瓣在上面蹭来蹭去,轻啄着落下些许湿意,孙晨给他握的有些不自在,只觉这举动暧昧至极,想抽回手,却给抓得牢牢的,尝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你……能不能把手放开……万一有人进来……”

“不放。”何瀚目光坚定。“那天如果不是我放开手,就不会被他们有机可乘……”

孙晨停止挣动,心下柔软了一角:“都说不关你的事了……他们本来就是有预谋的,你放不放手都一样。”

何瀚定定望住他,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孙晨无奈,皱起眉做痛苦状:“我手疼。”

何瀚忙不迭松了手,托在掌心里紧张地问:“哪儿疼?要不要叫医生?”

那模样仿佛随时会捧起手呼一呼,再说上一句“痛痛飞”。

这样想着,孙晨不由得失笑。

何慕感觉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因为孙晨一看到自己就迅速抽回了手,脸上的笑容也变作了尴尬。

察觉异样的何瀚回过头,何慕只得挤出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孙先生你醒了就好,可把我哥担心死了,你是没看见他送你来医院时的那个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这辈子就没见他那么狼狈过。正好,也该吃晚饭了,我买了点儿吃的,”边把手里的水果和饭菜放到桌上边道,“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晓萌还不知道你已经救出来了,既然你醒了我赶紧告诉她让她安心。”

“辛苦你了,谢谢。”孙晨由衷道。

何慕一拢眉:“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一家人……

孙晨感到一丝温暖,又有一丝窘迫,下意识看了眼何瀚,又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

何家两兄弟就没他这些纠结,何瀚叮嘱何慕:“别跟晓萌说太多,就说腿伤又裂开了,所以需要在医院住几天,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她过来,这里有我,让她放心。”

“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何慕顶完他又笑呵呵看向孙晨:“你好好休息,晓萌就放心交给我吧。”

孙晨想要道谢,可想到刚刚何慕的话,张着嘴最后只笑着说了声:“好。”

门一关,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俩。

孙晨忽然有一点莫名的尴尬,或许是刚刚被何慕撞见了两人的亲密举动,又或许是因着那句“一家人”,让他有种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俩是“那种关系”的窘迫。

何瀚对他的这般心思浑然不觉,只关注在何慕打包的食物上,有粥有饭,几样菜都比较清淡。“想吃什么?”

“啊?”孙晨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随口应:“哦我都行。”

何瀚便每样夹了些到米饭里,拿勺子拌了拌舀起来就要往孙晨嘴上送,孙晨忙抬手去接:“我、我自己来。”

何瀚躲开他的手,坚持:“你身上有伤。”

且不说那一身的纱布,手腕上被绳索铁链勒出的瘀痕紫得发黑,何瀚怎忍心让他自己动手。

“你手上也有伤。”

“跟你比算不了什么。”

“可是我……不习惯让人喂……”孙晨还想争取一下。

何瀚撩起视线,目光中漫出一丝暧昧的笑意:“那我天天喂你,就习惯了。”

孙晨眨巴眨巴眼,抿起嘴不吭声了。

何瀚把勺子往前一递,带着笑:“来,张嘴。”

孙晨见拗不过,只得乖乖张嘴,努力嚼努力咽,食不知味,视线躲躲闪闪不知该往哪儿看。

“不好吃吗?”何瀚瞅着孙晨的表情挖起一勺放进自己的嘴,嚼了嚼。“还可以啊,就是淡了点儿。不过你身上有伤,清淡点儿好。”又尝了尝另一样菜。“这个还行。”于是又连饭带菜挖了一勺。

孙晨盯着那只勺子,迟疑了下才张开嘴。

“怎么样?”

“嗯……挺好……”孙晨一边嚼一边含糊出声,眼睛直往旁边飘,想到勺子刚刚进过何瀚的嘴,耳根居然有点发热。

不就是共用勺子嘛,很平常啊,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孙晨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暧昧。当然,只是孙晨这样觉得。

不过或许是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喂饭这件事上,竟好似忽略了伤处的疼,直到吃过饭躺好歇下,才觉着浑身上下又慢慢痛起来。孙晨忍着没吭声,对打水回来的何瀚道:“你回去吧,我不用人陪。”

何瀚倒上半杯水晾着,看也没看他。“用不用我说了算。”

孙晨闭起嘴,半天才又开口:“那你晚上睡哪儿?”

虽然是单人病房有沙发有椅子,可毕竟只有一张床。

“跟你一起啊。”

孙晨睁着一双大眼睛愣住。

何瀚转过头,微微笑道:“我订了床,一会儿就送来。”

“哦。”孙晨这才收起脸上意外的表情。

何瀚拿着苹果和水果刀在床沿坐下,藏着几分深意笑道:“你以为我要和你睡一张床?还是你希望我和你睡一张床?”

孙晨嘴抿得更紧,眼睛眨了又眨:“没、没有。”

何瀚目光如水,盈了一汪柔情暖意,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我倒是很想,可惜医院的床太窄了。”

好在病房够宽敞,陪护床就挨着顺在病床旁边,等着孙晨睡下关了大灯,何瀚便也躺下了。

简易的行军床不知睡过了多少陪床的家属,一坐上去就吱吱呀呀的响,何瀚担心吵到孙晨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又时刻惊着心听病床上的动静,强打精神并不敢睡实。

病床上孙晨也没有睡。

临睡的时候想方便,何瀚担心牵动伤口就拿了尿壶坚持让他在床上解决。一起住了这么久倒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难为情,可是当何瀚小心地帮他脱下裤子,看到小腹大腿上裹缠的纱布,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些可怕的经历……还有何瀚找到自己时看到的……

虽说从前的事何瀚都知道,可这一次却是被他亲眼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甚至当时下面还插着……

越是回想细节就越攥紧了床单。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觉心里头闷闷的,像压着什么不得舒展。

夜越深,心绪便越易跌入幽暗的深潭。

往事一幕幕争相涌现,净是些令人窒息的记忆,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那次走投无路的借贷。那次借贷险些令自己万劫不复,却也因此遇到了何瀚。

回想当年初见,也是狼狈得不行,似乎每每陷入黑暗的绝境,何瀚便会突然出现,一而再,再而三。

或许真如何瀚所说——是天意吧。

攥紧的手又缓缓放松,孙晨闭着眼仔细倾听房间里匀长轻浅的呼吸声,不知不觉间沉郁的心情一点一点融解消散,渐渐架不住涌上的困意……

——“……哈哈哈……居然能一下吃掉三根香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嘶啊……你是我遇到最棒的……”

——“被这样搞都能有反应,果然天生的贱货。”

——“不是的……我不是……”

——“哎呦这小嘴儿咬的我……嘶……待会儿再试试你下面儿那张嘴,看是不是也这么带劲……”

——“来来把老子的也吃干净,敢漏出一滴有你好看!”

——“听说你喜欢刺激的?”

——“瞧这小红豆,让爷拿蜡油给你裹个糖皮儿……”

——“别光招呼上边儿,下边儿也得关照关照,给他浇个红裤衩你看怎么样?哈哈哈哈——”

——“……不……不要……求你们……何瀚……救我……何瀚……”

孙晨又一次从噩梦中猛然惊醒,然后才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肩头在摇晃。

“醒醒……没事了……我在……”

闯入耳蜗的声音如此熟悉,孙晨一时却有些恍惚。

“醒了就好……”何瀚稍稍松了口气,心底却漫过难言的疼痛。

孙晨在床头的灯光里聚焦起视线,看清了眼前焦急担忧的脸。

“何瀚……”下意识喃出了声。

“我在,一直都在。”何瀚紧握住孙晨的手,努力想挤出笑容,可怎么看都仿佛带着苦涩。“只是个梦,都过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何瀚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曾经自己也对孙晨讲过同样的话,可结果……

他从未对自己如此失望,如此失去信心。

“嗯。”

良久的寂静中飘过轻轻的一声鼻音,倒让何瀚怔了怔。

“都过去了……”孙晨收紧交握的手指,仿佛裹了磁粉的嗓音轻飘飘的但又透出些许坚定,半睁着眼望过去,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何瀚听。

脸上怔愣的神情不觉化作淡淡笑意,何瀚望住他,也含笑“嗯”了声。

拉过椅子紧挨着病床坐下,双手握牢孙晨的:“你安心睡,我就在这儿陪你。”

何瀚的手很暖,可孙晨有一点点不自在,眼神飘啊飘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去睡吧,我没事。”

“你不让我在这儿陪你,那我就只好到床上去陪你了。”

何瀚语气似真似假,孙晨心知他是说笑,但还是抿抿嘴把眼合上了。

不过闭了眼脑子却依旧清醒,光是想着何瀚正盯着自己看就浑身泛着纠结,说不清是窘迫还是什么,忍着伤处的疼痛硬生生装睡,身子不敢动,手更不敢动。

这么坚持着坚持着越来越觉着疲累,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也不晓得强撑了多久,再睁眼天已经亮了,竟是不知不觉睡了几个钟头,连个梦都没有。

何瀚胳膊支在床头柜上,撑着脑袋闭着眼,抓着自己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孙晨瞧着他,便清楚了自己如此踏实的原因。

其实就算都是男人又怎么样呢?

能遇到一个这样待自己、这样待晓萌的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即使他知晓自己所有不堪的经历,见过了自己各种狼狈的样子,却不曾说过半句嫌弃鄙夷的话,到了此时此刻,还是这般细心体贴真诚以待,如果仅仅因为性别拒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吧。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心里纠结许久的结却好似一下子解开了。

孙晨不觉漫出浅笑,盯着何瀚的脸瞧了又瞧。

况且,长得还这么好看。

何瀚却不知正给人欣赏打量,支着头睡得并不安稳,重心一偏就猛点下头醒过来,眨眨眼看清孙晨的脸,下意识便问:“睡得还好吗?”

孙晨轻轻“嗯”了声:“你也去睡会儿吧。”

何瀚看看时间:“不睡了,我去打点热水回来洗漱一下,不能让晓萌看到咱俩邋里邋遢的。”说完先拿暖壶倒了一杯出来,又把床头调高了些,才拎出去打水。

孙晨试着拿起水杯,手腕虽然有些酸痛不适但活动还是没有问题,就说何瀚过度紧张了。心里面这样想着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喝到嘴里的白水仿佛都带了一丝淡淡的甜。

不多时何瀚就打了水回来,把脸盆摆到椅子上倒了半盆,正要把毛巾投进去浸湿了,孙晨拦住他:“你手上的伤不能碰水,还是我来吧。”

何瀚看了眼自己的手:“没事儿,伤在手背上,小心点儿就行了。”说着就抓着毛巾摁进了水里,尽管没有整只手泡进去,可热水被纱布吸上去很快漫到手背,何瀚若无其事地绞干了毛巾,抬眼就见孙晨面色不善,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伤,脸上不禁笑得更甜。

瞧着他这张笑脸孙晨默默叹了口气,只能抢着接过毛巾自己抹了把脸,又扯开领口擦擦脖子。

何瀚伸出手:“我帮你擦身。”

孙晨自己也确实不太方便,将毛巾交给他,解开扣子脱下病号服,把身子往前凑了凑。

烫伤严重的地方都裹了纱布,只有肩膀和胳膊袒露着,缀着青青紫紫的瘀痕,有的是勒痕,有的是指印,何瀚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道,沉着眸一声不吭地动作。

孙晨低头瞧着自己身上这些伤痕和纱布:“能不能再帮我找件衣服,我怕万一被晓萌看到……”

何瀚明白他的担心:“好。”

擦完上身又褪下裤子擦了腿,然后从何慕买的衣服里找了件半袖T恤给孙晨套在里面,外头再穿上病号服,热是热了点,但起码把身上捂严实了。再挤好牙膏接好漱口水拿过来,让孙晨就着盆刷了牙,才算是洗漱完毕。

“其实你扶我去卫生间也一样,搞得我好像残废了似的……”杯子牙刷交给何瀚,孙晨小小声嘟囔。

何瀚语气强硬:“能少动还是少动,等伤口长好了再下地比较保险。”

孙晨觉得何瀚紧张过了头,可又心知拗不过,也只好随他去了。

帮孙晨洗漱完何瀚才开始收拾自己,特意刮了胡子整理了发型,都弄完从卫生间走出来就见孙晨打量似地看着自己,下意识便去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孙晨淡淡地笑:“我是想到你刚才那个样子,你留起胡子感觉很不一样。”早上醒来时看着何瀚下巴上两天没刮的胡茬,心底感动的同时觉着那模样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成熟感。

“好看还是不好看?”

孙晨抿唇笑了笑,没有回答。

何瀚倒了杯水端起来,笑意不明地瞅向孙晨:“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没胡子的样子。”

孙晨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没什么好看的。”

何瀚边喝水边偷眼望着他,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孙晨的胡子刮了。

何慕和孙晓萌到的时候何瀚正在喂孙晨喝小米粥。

孙晓萌一进门就扑到床边,一时开心一时又眼泪汪汪,孙晨搂着女儿连连安慰,脸上溢满劫后重逢的幸福喜悦。

何瀚自觉让出位置退到一边,何慕走过来低声道:“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何瀚不解地看他。

何慕看向他手上的小米粥又瞅瞅明显重新包扎过的双手:“手受伤了还这么甜蜜,敢情我哥还是个二十四孝男友。”

何瀚轻眯眼角,对此不予回应,问道:“这么早过来你们吃早饭了没?”

“没有呐,这不路上买了点儿,也有你们的。”何慕拎起手里的袋子。

那边儿父女俩亲亲热热,这边兄弟俩收拾桌子张罗早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病房,暖洋洋一片温馨和睦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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