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个声音——
『鬼哥,这回买家靠谱多了,北边的人,有钱,比东南亚那帮孙子好太多了……』
光线昏昏暗暗得晃着水光,画面逐渐清晰,留声机悠悠唱着《小城故事》,布帘分开,那人摘了帽子走进来。
『哟,小乔爷。』
『哎呦喂鬼哥,这就泡上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画面一幕幕闪过,直到那突如其来的枪声——
邰伟猛地坐起,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按住额角不住地粗喘,一阵头痛欲裂。
腰间环上两条粗壮的手臂,阿霆从后面贴上来,慵慵懒懒地在他耳边吐气:“还有力气做梦,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邰伟激灵了下,彻底从记忆的深渊里回过神,顿时感觉到腰部以下的强烈不适,也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这才发现双手已经脱离了禁锢,身上还盖着被子。
这已经是第几次跟这个家伙在一个被窝里醒过来了……
“别TM往我身上腻乎……”邰伟挣了挣,依然没有平复喘息。
阿霆打个哈欠,带着困意问:“梦见谁了?鬼哥?还是……”到底没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只不着痕迹地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邰伟不确定阿霆有没有发现自己一瞬间的僵硬,突然被说中让他着实有些意外,不过或许……只是碰巧吧。
邰伟闭了闭眼,随口应了声:“关你屁事。”
也不知怎么就戳了笑点,阿霆忽然哧哧地笑起来。“是不关我屁事,”跟着又接上句,“但是关你屁股的事……”
邰伟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被猛地按在了床上。
“喂!”邰伟被阿霆制住手肘,想要反击没能成功。“我警告你别想再来一次,还没完没了了你?”
“看你这精神劲儿一次可能还真不够……只好我辛苦点儿了。”阿霆仗着身形上的优势把他牢牢压在身下,嘴上还卖着乖。“你可要小声点儿,让邻居听见不好。”
【发个文真难……出门左转围脖】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一睁开眼对面的衣柜已经洒上了阳光。身上热得要命,动一动才发现原来背后贴了个人形狗皮膏药,阿霆的脸就埋在脖子后面,呼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得到。
邰伟心里这个来气。眼瞅着自己都挨着床边儿了这家伙竟然还挤过来,楞是把张双人床睡成了单人床,空着那半边儿也不知是给谁留的。
胳膊肘用力往后顶了顶:“哎哎哎哎,起开!抱这么紧你也不嫌热。”
被扰醒的阿霆迷迷糊糊哼了声:“别吵……”反更往前贴紧了。
邰伟不耐烦地抓住搂在身上的胳膊硬掰,阿霆这才不甘不愿地掀开眼皮,用细沙般的声音问:“睡得还好吗?这回够不够卖力……”
屁股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蹭动蹭得邰伟腰都跟着一紧,猛地一把推开他:“哎我说这么大的地儿你能不往我身上腻乎吗?”
阿霆半撩着睡眼一脸无辜:“谁让你把我的枕头弄脏了,只好跟你挤一挤。”
“我弄脏你枕头?”邰伟一副“你还能再扯点儿吗”的表情。
阿霆回手摸了几下摸到枕头,抓过来往邰伟身上一撂:“你自己看。”
邰伟随手拿起来,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刚想呛回去,阿霆懒洋洋地又补上句:“那面儿。”
邰伟呲下嘴角又把枕头翻转过来,看到上面几块干巴巴的痕迹不由得变了脸色,微张着嘴眨了眨眼。脑内像是开启了回放定位功能,突然记起夜里阿霆用枕头垫着自己小腹,那处刚好压在枕头上,结果磨来蹭去擦出了火,最后没等阿霆射出来自己就先……
懊恼地闭起眼,邰伟有点儿想扶额。
阿霆就爱看他这种表情:“怎么,又断片儿了不想认账?”
邰伟理亏还有那么点儿臊得慌,可嘴上偏不服软:“什、什么就你的枕头,这都是我的。”一掀被子起身下床,动作有点儿猛,某个部位顿时一阵纠结,差点儿腿一软又坐回去。
好歹咬着牙撑住,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打开衣柜随手拽出条内裤就往厕所走。
阿霆头枕胳膊瞧着,好心提醒:“不先去验个伤吗,你把证据清理干净了怎么告我袭警?”
邰伟对他实在是无语,一手拉着厕所门扭过头:“干也干了赶紧给我滚蛋!”说完进了厕所,“嘭”一声带上门。
阿霆望着那门淡淡地笑了笑,拽过邰伟的枕头继续睡觉。
邰伟一回到队里就被老邢叫到一边,凑近了问:“你俩是不是打架了?”
“没有,哪儿能啊。”
如果那也算是一种打架的话……
老邢沉着脸显然不信:“行了甭骗我,打一进门儿我就看你这走路的姿势不对。”
“……”邰伟沉默了一瞬,尽最大可能调动起脑细胞。“昨天吃饭多喝了几杯,没留神撞了一下。”边说边揉着腰。
“几杯?我看是几瓶吧。”老邢还不知道他。
邰伟扯出傻笑,算是默认。
“真没打架?”
“真没有!”邰伟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老邢这才算信了,关心起他的腰:“严不严重,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儿,我那有膏药,一会儿贴上,明儿就好了。”
说到膏药老邢又往他脖子瞅。“你这脖子还没好?”
“啊……”邰伟下意识摸摸脖子,“这两天没睡好。”
膏药还真贴了,腰的确有点儿酸痛。
贴的时候小年轻看见了主动过来帮忙,一边贴着一边随口问:“伟哥你这磕得不轻啊,都淤血了。”
“啊?”邰伟奇怪,这理由根本是瞎扯的哪儿来的淤血?
“好几块儿红印子,这是撞哪儿了?”小年轻贴完又把边角按按,“好了。”
邰伟迟钝了几秒猛然间反应过来,连忙把衣服拉下去:“谢谢啊,行了你去忙吧。”
避开话题把人支走了心里才开始后怕。
艹……这TM草莓都种到腰上了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幸好这孩子思想单纯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以后真得多加小心了……
都是阿霆那家伙搞出来的麻烦,一天不把这瘟神赶走自己都别想消停。
邰伟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阿霆真会乖乖听话滚蛋,家里是不安全了,还是呆在警局里保险。
黄永孝的案子已经进入了收尾,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严重的罪案,大家都倒着班儿该歇歇了,邰伟却主动把工作全揽了过来,打定主意以队为家。
可没耗两天老邢就看不下去了,下属勤于工作是好,可眼下又不是有什么破不了的大案要案,这天天睡在办公室里一来没必要,二来这老不换衣服也影响形象啊。
“你这天天跟队里耗着到底是躲谁呢?”老邢开门见山,“是不是躲那家伙?老实跟我说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邰伟暗道,这事儿怎么可能老实给你说……
“哎呀都跟你说没事儿了,你看他不也没再出现嘛。”说到这个邰伟还有点奇怪,自己两天没回去阿霆居然没再找上门,难道想通了?
这老邢就不明白了:“那你干嘛不回家?”
邰伟硬掰:“这案子折腾了这么久,我这不也是想快点儿结案嘛。”
“行了吧,也不差这一半天,程序得一步步走,不是你想快就能快的。闻闻你这身上都快有味儿了,赶紧回家把衣服换了。”老邢直接下了死命令。
邰伟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回去。
开门的时候心里头还有点儿忐忑,结果意外的家里居然没人,厨房没人,厕所没人,哪儿都没人。
那天醉醺醺地回来,早上又急匆匆地出门,这会儿才注意到家里已经摆上了新的茶几,连烟灰缸也换了新的。算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
不过真这么听话走了?怎么想都觉着不太可能啊……
开了罐啤酒边喝边纳闷儿,但不管怎么说走了就好,不用再继续睡办公室那张硬邦邦的沙发。
家里终于清静了,邰伟整个人放松下来,拉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决定还是先洗澡把衣服换了。
洗之前揭下脖子上的膏药和创可贴对着镜子照了照,痕迹是淡了些可皮都皱了,也不知还得贴多久才能完全消失,再看身上的几处颜色更深,好在能用衣服遮着。突然想起那天小年轻给自己贴膏药的事,转过身一照,顿时脱口骂出了声。
不光后腰两侧的软肉上有,连屁股上都有,得亏位置靠下……
“这TM什么时候弄的……”而且这位置……
瞧着屁股上那块儿忽然就觉着有那么一点点耻,耳根都好像微微发热,别过脸低声骂了句“变态”,打开花洒不再去看去想。
洗完澡哼着歌一开门,愕然看到某个“变态”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而且手里拿的很像是刚才自己喝了一半搁在茶几上的那罐。
阿霆望着新鲜出浴的邰伟,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瞧了个遍,明晃晃打量的目光让邰伟莫名生出些不自在。
要说男的一起洗澡那是寻常事,光着屁股的样子都不知叫多少人看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阿霆这么直勾勾瞧着就是浑身不对劲儿,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你怎么还没滚?”
邰伟先声夺人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却不知自己这头发湿漉漉滴着水、身上遍布吻痕只穿着条NK的样子此刻瞧在阿霆眼里是多么的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