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惟|安逸尘×荒木惟】前情篇4




安逸尘讶然回身,就看到车窗里微笑的荒木惟。

“在这里都能遇到,我们果然很有缘啊。”荒木惟笑得优雅又亲切。

安逸尘敛起讶异,轻轻漫开笑容:“就算有缘,也未免太巧了吧?”

“不是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嘛。”荒木惟从容接道。“他乡遇故知,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上一聊。”

安逸尘望了望刚刚正想进去的茶楼:“就那里吧,如何?”

荒木惟下了车,打发司机先回去,回身朝向安逸尘,戴着皮手套的手一摆,含笑示意无需多言,两人并肩进了茶楼。

在二楼清静的雅间坐下来,安逸尘才开口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平?”

荒木惟一根一根摘着手套,带着笑反问:“你不相信是巧合?”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安逸尘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

荒木惟原本也没打算隐瞒:“我是陪商会会长一起来的,这次的拍卖日本商会也在受邀之列,所以我才知道鹿活草是这次的拍品之一。”

“你们也是为鹿活草而来?”安逸尘没有问参加拍卖这种事为什么会要荒木惟陪同,他最关心的是日本商会是否也对鹿活草志在必得。

荒木惟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任何有投资价值的东西我们都感兴趣。”

但这已经等同于回答了,安逸尘不由得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荒木惟淡淡微笑:“你说你很需要。”

安逸尘定定地望着他,一时没了话。

热茶干果送上来,等着伙计出去了荒木惟才接着道:“况且就算告诉了你没有邀请函也进不去,还是要凭本事。看你现在这么悠闲,想必已经弄到手了。”

给他一提,安逸尘才想起另一件紧要的事,脱口问:“你也会进新月饭店参加拍卖?”

荒木惟微微睁眸,含着笑不动声色地回:“你不想我去?”

刚刚安逸尘的反应有些可疑,让荒木惟感到自己特意制造机会走这一趟北平是对的,虽然猜不到安逸尘在隐瞒什么,但他有种直觉——似乎与自己有关。

安逸尘闭了口,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荒木惟也不多为难,端起盖碗轻轻一笑替他解了围:“竞拍是商会的事,我来北平另有事情要做,放心,不会去新月饭店跟你打对台的。”揭了碗盖轻嗅茶香,再拨开浮叶啜饮一口。

安逸尘得了台阶,心里的弦却仍未松下,如今张启山和荒木惟皆在北平,万一给他们遇上了,以张启山提及荒木惟时的那副样子只怕要生出事来。

荒木惟自不知他所思所忧,只暗自盘算着一定要去新月饭店看看那场拍卖,安逸尘不想自己去那里绝不会是单纯因着鹿活草。

两人各怀心思,言语间试探攻防,这方面安逸尘到底不是荒木惟的对手,只能随意扯些无关之事转移话题,荒木惟瞧在眼里并不拆穿,心中的好奇却是越发强烈了。

安逸尘出来已有一段时间,再加上怕在荒木惟面前走了嘴,坐了一阵子便要告辞。

“我送你。”荒木惟也跟着起身。

安逸尘下意识推拒:“不用不用,很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那正好,忙了好几天腰酸背痛的,去你那儿歇歇偷个闲,”荒木惟笑得让人无法拒绝,“不会不欢迎吧?”

安逸尘表情僵了僵,扯起嘴角:“欢迎,当然欢迎。”

回旅馆的路上安逸尘一直提心吊胆,就怕张启山会突然过来撞个正着,直到上了楼、进了屋、关上门,悬着的心才算暂时放了下来。

可谁知屁股还没坐下门板就被急急敲响,随即传来二月红礼貌的声音:“安先生,是你回来了吗?”

安逸尘一打开房门二月红便略带担忧地道:“方才丫头说有些胸闷,麻烦安先生过去看一下。”说完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从安逸尘身侧看过去,迟疑着问:“这位是……”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姓黄。”安逸尘斟酌着道。“刚才碰巧在街上遇到,这次拍卖鹿活草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二月红一听立刻走过去拱手致谢:“原来是黄先生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我代内子感谢您的仗义相助。”

荒木惟起身暗暗瞧了眼一脸心虚的安逸尘,谦道:“举手之劳,言重了,还是让安大夫先去看看夫人吧。”

安逸尘也忙道着“是啊是啊”,拿了药箱催促二月红去对面他们的房间。

荒木惟往那边门里瞧了瞧,没有跟过去。既然安逸尘有意隐瞒自己日本人的身份,其中想必有不便之处,无谓让他为难。

回身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只有搁在墙边的皮箱值得探查,不过他并无意打开,要弄清安逸尘隐瞒的事,有很多种方法。

扯松领带拉开领口,荒木惟在床上平躺下去,伸展身体调整到舒服的姿势,阖起了眼。他对安逸尘说的不全是借口,已经两天没有休息过,的确需要歇一歇。

其实丫头只是舟车劳顿引致的不适,安逸尘帮其施过针已经好了许多,丫头直道是二月红过于紧张,平白要劳烦安大夫。

见丫头无恙二月红松了口气:“有劳安先生了,耽误了您和朋友叙话。”

“不碍事,让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安逸尘整理好药箱回了房,进门见荒木惟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躺得端正笔直,似已睡着了。不觉一笑,轻轻关上房门,放下药箱倒了杯水,余光扫到荒木惟不慎舒展的眉心,端着杯子到床边坐下,静静端详一阵,发现不单是面上神情,荒木惟整个身体都是微微绷紧的,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是不是干这一行的都这样神经紧张?

安逸尘无声地叹了口气,搁下杯子,起身到墙边拿过皮箱,放平了打开来,取出香炉摆到床头,置入香料,点燃,淡淡的香气从香炉中缓缓弥漫开,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荒木惟醒来时安逸尘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窗外夜幕初垂,路灯已然亮起,抬起手腕看下时间,竟这么晚了。

“醒了?”安逸尘从书中移过视线,“睡得可好?”

荒木惟轻阖上眼,叹息似地道:“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复又缓缓睁开眼帘,视线移向床头,望着早已冷却的香炉:“你这是给我下药了啊。”声音慵慵懒懒的,犹带着一丝睡意。

安逸尘微笑着合上书:“看你睡得不太安稳,加了点安息香,可以安神助眠。”

荒木惟半垂着眼从床上看向他,也漾出浅浅的笑:“以前只是听你说,没想到真的这么有效。”

“现在你总该相信不是我夸大其词了吧?”

荒木惟笑着轻轻眨了下眼:“确实神奇。”

“香的妙用可多着呢,有机会再给你试试别的。”安逸尘放下手里的书,朝旁边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本来给你留了饭菜,不过大概已经凉了,想吃什么,我陪你出去吃。”

“不用了,”荒木惟坐起来定了定神,“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晚了,没什么要紧事就在这儿将就一下,明天再回去吧。”

荒木惟有些意外安逸尘会出言挽留,自己说要过来的时候还明明是抗拒的,现在怎么……

他看得出安逸尘并非假意客套,在自己熟睡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变化?

荒木惟当然猜不到,安逸尘放心让他留下是因为齐铁嘴已经报过平安,他和张启山顺利混入新月饭店,正全力设法拿到鹿活草,如无意外短时间内是不会突然回来的。

荒木惟坐在床边整理着衣服:“不怕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安逸尘给荒木惟倒着水:“他们是不喜欢日本人,来北平之前夫人才刚刚被日本人坑了一道,隐瞒他们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荒木惟顺口问:“被坑是怎么回事?”

“洋大夫把吗啡说成是治病的良药开给夫人,可吗啡是政府管制的药品。”安逸尘边说边把水杯递过去。

荒木惟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杯子状似随意地问:“洋人怎么也搅和进来,那个洋大夫叫什么名字?”

安逸尘回忆着:“好像叫……裘德考。”

杯口停在嘴边,荒木惟眸底暗暗深沉。

裘德考对安逸尘的病人下手,是巧合还是……

长沙那边的行动是不是把安逸尘也牵扯进来了?

手腕缓抬,喝了几口水,才道:“我说不清楚长沙那边的事,你信吗?”

“信。”安逸尘答得果断干脆。如果荒木惟清楚,不可能不知道张启山就是长沙布防官。

荒木惟舒然一笑,眉眼弯成了月。“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

安逸尘也漾开暖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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